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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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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白

事實上,林雨泠並不知道陳姝的心思。

只是碰巧陳姝揣著這種心思,就這樣對上了電波。

而他到現在也不知道。

在他看來,這是他單方面的一場直球。

所以當陳姝把那本雜志接過去的時候,貓貓的心都提了起來,很怕她會給放回去。

那樣的話,他會後悔自己耍了這麽一次性子的。

林雨泠看著陳姝一點點回收的手,緊張地留意著她手的動向,腦袋裏已經開始在想,如果他解釋自己‘醉百香果’,她能不能相信。

貓貓後悔的在內心裏以頭搶地。

鬼知道當時他怎麽就沒繃住。

當貓意識到自己還挺中意眼前的人類的時候,隨之就萌生起了‘貪心’的情緒。

‘喜歡’的情緒夾雜著一種迫切的欲望,‘貓’呲牙咧嘴暴露自己的兇悍,尖銳,還有任性與貪婪,想要‘捕捉’這個人類做鏟屎官,卻又要向人類一再確認,不要僅僅只是因為它長得好看,就要將他抱回家。

所以林雨泠在此時此刻向陳姝暴露了自己的‘淺薄’之處。

盡管他自己都還沒琢磨透,卻要她先做。

明明是他在喜歡對方,想抓住對方,偏姿態又逼人又高傲。

其實他想要剖白與她的是。

——‘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,思想富饒,為人高尚,如一本讀不盡的書,字字珠璣;我有我的無知,淺薄,寡淡,無趣,甚至是尖刻。就像此時,我在向你表達我的喜歡,想要你同樣的喜歡,又不滿足你只是喜歡。我貪婪又自私,索要著很多,目前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,任性表達著自己的需求。我想你看得更全一些,直到將我透徹,並允許我再次確認,始終如一。’

林雨泠沒有那麽堅硬。

原生家庭造就他對安穩有著近乎偏執的要求,他不可能閃過激情的火花,並視之為‘青春的痕跡’,只要曾經擁有就是無悔。

無關乎AO,他並不覺得吃虧,不覺得一場感情就要成為omega的恥辱或者枷鎖。又哪怕失去,也會依然的堅韌。

他獨自生長的很好,不依靠任何人,不和任何人為伴,都會很好,不會為了誰就要死要活。

但他的那份為了感情的勇氣,卻只會燃燒一次。

當思考到這兒的時候,林雨泠有點破罐子破摔。

看,其實他有著不少的性格缺陷。

陳姝看出貓貓的尾巴在不安地搖來搖去,沒忍住笑了出來。

“噗…”

“你不要笑。”林雨泠有點急了,一冒煙就真就把那個荒唐的借口說了出來:“我可能有點醉百香果。”

陳姝眼中笑意流轉:“百香果確實是貓貓禁食的水果。”

她上前一步,反問他:“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?”

林雨泠一怔,全息艙裏不會有信息素,可他就是感覺自己被股熱意包裹。

心跳似是要躍出的跳動,只有他自己清晰的‘砰砰!’聲讓他後知後覺,原來和信息素無關。

那不是她產生的溫度,是他在喜歡她時產生的溫度。

“你細心,善良,正直,有勇有謀,有包容心,尊重,負責任…”林雨泠張口將曾經回答過父親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,又發現其實還有很多可圈可點的。

陳姝聽得開心,樂了一會兒,直到他差不多說完了。

“你這把我說得天花亂墜的,沒比我剛才的形容實在多少啊。”

聞言,林雨泠不大滿意地瞪她:“這就是我真實覺得的,沒有天花亂墜。”

“林雨泠。”陳姝收斂起嬉皮笑臉的姿態,這是她少數不多的喊他名字。

熟悉的三個字落進耳朵裏,燙得他竟一激靈。

“你眼裏我這麽好,但你知不知道,我不遵規矩,不守道德,慣會投機取巧,功利主義,自私膽小,也是數不清的?”

“我沒有那麽英勇無畏,大義凜然,能為國捐軀,為民犧牲;也會貪生怕死,怯懦不前,為幸運沾沾自喜,被高傲自大沖昏腦袋。”

陳姝並不避諱這些,從她站在都城的土地上,所接受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缺陷。

她是用了一段時間去磨合,去想,然後才徹底的走出了‘出身貧民區’這件事,不再為之困頓。

“或許在某些時刻,某些決定裏,我擁有你所說的那些特質,但我遠沒有你認知的那麽好。”

她說著,晃了晃手裏的書:“如同你說,書再厚也會見底,短暫的吸引靠得是兩塊石頭碰在一起時打出的火花,長遠的相處卻要將石頭本身拿在手裏。”

“喜歡,其實是一個‘葉公好龍’的事情。”

“像星星月亮一樣,肉眼去看,只能看見光輝,看不見上面的坑坑窪窪,其實不僅坑坑窪窪,還到了白天被太陽光一擋,就看不見亮了;人們不能時時刻刻都看見它們的美麗,而它們的美麗,也只是因為地球與之產生的距離。”

可它從一開始就是這樣,從人們覺得‘美’的時候,甚至是之前,它就是這麽運作的,它身上就有著這些坑坑窪窪,永恒未變。

本質上好與不好都是被定義的結果,而人們的喜愛賦予了它無瑕。

並在喜愛消失,離去的時候,產生嫌惡。

“當你覺得我好,未必是我真的有那麽‘好’,我們本身都是中性的存在,是你願意把目光停滯在我身上,並在停滯的時刻裏,產生了這樣的感覺,‘好’,是我在你眼裏的樣子。”

“我有段時間,突然‘喜歡’這個詞闖入腦袋,我輾轉反側,腦子裏想了很多。”

“或許‘喜歡’這個概念,喜歡的是填補上了內心缺口,彌補了需求,對那個‘完滿’的自己的喜歡。所以對方不能滿足這份需求的時候,對方就會顯得黯然失色。”

人如果專研事情的本質,背後的行為邏輯,往往會感到痛苦。

因為剖析開了,原本還挺美好的事,聽起來就不再那麽美好。

但陳姝還是選擇跟林雨泠說實話:“所以如果把這份心情說得多麽深刻,那是我在騙你。”

他對她而言,沒有死去活來到不可的地步,她對他而言,自然也沒有。

因為除了心動,他們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事情要做。

人生路不是只有喜歡來和喜歡去,時間不會停滯在這一件事上。

一個人有著自己強大的內核,去踐行自己的時候,他的世界就廣闊無邊。

如最早時,他們交談過的‘當Alpha的愛,成為了omega活下去的全部的時候,愛這個東西,就脫離了‘愛’本身,成為了Alpha施舍給omega的殘羹冷飯,而omega能擁有的就這麽點東西,目光自然就只放在這一點,因此不斷向內擠壓,著重於同性競爭。omega必須丟下對殘羹冷飯的執著,去撕咬到更大的權利,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。’

“你是一個獨立的人,我是一個獨立的人,我們各自都可以發展的很好,因為書不會因為一個人讀到底了就不再是書,書裏面的內容依然存在,價值並不貶損。”

陳姝非常相信,林雨泠不是會吃殘羹冷炙的人,而她即便不喜歡林雨泠,她所習得的尊重,也讓她不願意餵給林雨泠殘羹冷炙。

沒有人理當去吃殘羹冷炙。

世界上人也有很多,形形色色,只要時間足夠,總可以完成代謝。

感情應該是錦上添花,不該是絕處逢生。

如果把感情當救命稻草,只是從火坑跳火坑。

處於絕境時,一定要先往外爬,爬到岸上去,而不是著眼於其他,以圖將痛苦暫緩。

因為那些沒有用。

無可替代,完美,這種詞都是虛無縹緲的。

比起漂浮在大氣層,陳姝重視腳踏實地。

她更不喜歡把感情當救贖游戲,滿足一些‘白馬王子綜合癥’。

‘救贖’,是個自上而下的詞,就像‘審美’,存在著主體與客體。

‘救贖’是高傲的。

‘救贖’不是‘愛’,所以對於將感情視為救命的人,會形成另一個深淵。

於是她說:“但在我豐富的行程裏,未來人生幾十年。”

“我在此時此刻做了構想。”

“我覺得,還是有你在身邊會更好。”

“這個時間線太長了,已經脫離了‘喜歡’,但,以尊重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,愛必須建立在彼此平等。”

“有一本書上說‘如果愛只是一種感覺,那麽當它遇到挑戰,這種感覺很快就會消除,因為我們很容易在不同的人身上獲得這種感覺,所以移情別戀,最經常的說辭是'我沒有感覺了'。但真正的愛並非一種感覺,它更多的是一種責任,是一種彼此的犧牲和彼此的成長,真正的愛一定不是瞬間的感動,而必然是很久的一種委身,彼此犧牲,彼此成就,彼此尊重’。”

“我想試著更多的走近你,學會尊重你,並敞開自己,允許和接受你的走近,將我們的邊線進行融合,但你我又始終擁有自由。”

“我喜歡你,但我不想僅僅是喜歡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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